寫在我的新書出版前夕 #草山紅
歷史從來不是談結論,而是過程,草山紅這本書要談的,便是追尋歷史的推演過程。以下便是我寫這本書的過程:
這幾年,我參與陽明山國家公園管理處委託的研究案,進行今日陽明山地區的茶產業調查工作。《草山紅》這本書,便是改寫我和研究團隊共同完成的研究成果,希望能透過這本小書,讓更多人知道陽明山豐富的歷史與人文環境。
這本書的寫作,奠基於過去的研究成果。所以我希望先向讀者說明這項研究工作的進行過程,特別得向研究過程的多位夥伴,表達我最深的謝意:台大歷史系的陳冠妃Fiofe Chen教授,協助了多次的田野調查工作,並依照史料建立有關茶產業的運作流程。嘉大應用史學系的陳凱雯Kaiwen Chen教授,則協助翻譯日治時期的各項史料,讓我們可以援引更多有趣的日文史料。兩位學者卓越的貢獻,無疑是這項研究得以進行的核心關鍵。
由於陽明山國家公園管理處希望茶產業的調查成果,能有更進一步的教育推廣效果,於是,便由衛城出版社負責規劃出版工作,將較為厚重的研究,改寫成更易讓公眾了解的出版品。其實,這項改寫工作若是由擅於書寫的專家來進行,相信能讓文字更平易近人,但我自己一方面希望嘗試面對大眾的書寫工作,另一方面,也希望能保存過往研究的精采之處,便答應了衛城出版社的邀約,負責擔任《草山紅》這本書的主要作者。
在重新寫作的過程,我除了稍微修正過往的缺漏,重新梳理歷史的脈絡外,我也開始思考「公眾史學」(public history)的實作問題。有關「公眾史學」的討論,國內外已有非常多的專家提出精闢的論點,我雖不是該領域的專家,但受到師友們的啟發,我嘗試在研究的基礎上,來進行實務的書寫工作,希望能讓歷史歷史研究與知識,以更易閱讀、理解的內容來呈現,這便是我進行《草山紅》這本書寫作的初衷。
對我來說,《草山紅》的寫作有兩件事或可呼應「公眾史學」這項命題:第一、公眾對認識歷史的需求;第二、研究成果如何轉換成大眾讀物。
首先,每個人感興趣的過往,通常有很大的差異,學者間往往也有自己感興趣的時代。若是如此,公眾史學的一個側面,或許也包括回應公眾想要了解歷史的需求。舉例來說,有關陽明山的口述記錄,常提及種茶的記憶,山上也有很多與茶產業有關的人文景觀,因此,陽明山國家公園管理處,在面對這些記憶、景觀時,便需要弄清楚這些歷史的脈絡,回應到訪遊客們的需求。《草山紅》這項研究,雖然不是一本茶產業旅遊手冊,也無法完全的回應每個人的提問,但是它可以提供公眾從時序的發展,認識茶產業的歷史特色,並讓大家理解眼前的景觀,背後有著怎樣的歷史過程。換言之,《草山紅》是為了回應公眾了解歷史需求的作品,但這項作品並不是為了細數茶的「沿革」,而是嘗試提供公眾一個認識過去的知識脈絡,讓大家不會只是記得每個景觀的「年份」,而是這些時間數字背後隱含的意義。
其次,公眾讀物應有其多元性。就我的閱讀經驗,目前的歷史普及讀物,多都特別強調「有梗」。確實,「有梗」很能抓住新讀者的目光,讓更多人對歷史感到興趣,我個人非常支持這些普及寫作。不過,我認為公眾讀物除了「有梗」,也可以「有料」。所謂的「有料」,我想就是展現如何探求知識的「過程」,講的簡單一點,就是不只告訴你結論,還同時讓你了解這個結論的推演過程。
作為研究者,我並不擅長想出「有梗」的題材,但因為教學的需要,我或許比其他作者更懂得「介紹」研究的推演過程。基於這個想法,我在《草山紅》的寫作中,並不特別簡化結果或擬定有趣的標題,我盡可能在一定的篇幅內,呈現的是我們如何將史料整理成為歷史的討論。我希望能讓讀者們讀到的,不只是你不完全了解的歷史,還有我怎麼推估這些歷史的過程,這或許並不是最好的寫作策略,卻是能向公眾說明研究工作展開的過程,拉近讀者與歷史之間的距離感。
這樣的寫作策略,多少會增加閱讀的難度,但我相信這樣的作品,可以豐富公眾讀物的多元性。讀者可以增加對過去的認識,也可以初步認識歷史推演過程,我想這樣的過程,或許也正是臺灣社會尋求歷史共識的基礎。
無論如何,我希望《草山紅》這本書,能讓今日的讀者們走訪陽明山時,找到更多的趣味,有更深層的旅行體驗。我也希望能和讀者們分享,我在寫作這本書時所思考的「公眾史學」。當然,這本書還有很大的努力空間,但我仍相信在可見的未來裡,會有更多人讓歷史這項知識變得更加有趣,也更有價值。希望讀者們,都能在這本書中,找到自己感興趣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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